爵士探索 Explorations

在爵士樂的世界裡，鋼琴三重奏並不是個創新的形式，從三零年代的納京高（Nat King Cole）開始，鋼琴三重奏就是個頗為合理，也容易為人所接受的小型樂團編制模式，納京高採用的是吉他、貝斯與鋼琴的配器，他的方式是將鋼琴演奏得儘可能簡約，但是在主旋律進行的時候，以音色、和聲，將樂曲的浪漫唯美發揮到極致。納京高的表現極受歡迎，也影響了許多人紛紛跟進，鋼琴三重奏也成了某種爵士樂的標準形式。

這個其實頗為常見的形式，到了伊文斯的三重奏手上，產生了革命性的變化，特別是伊文斯與貝斯手史考特拉法若之間的「同時即興」，讓他們的音樂產生了巨大的張力。幾乎在同一時間，薩克斯風手歐涅柯爾曼（Ornette Coleman）從事的自由爵士實驗，也採用相同的概念，甚至拉法若也和柯爾曼的樂團有過密切的合作，有趣的是，三、四十年過去了，柯爾曼的作品仍然被「譽為」鬼哭神號、深奧難解，而伊文斯三重奏在同一時間，以相同概念與樂手錄製的作品，到了今天，卻往往得到「爵士樂歷史上最美麗的即興樂章」、「美到不可思議的音樂」等等評價，這不能不說是一件怪事。


或許，鋼琴三重奏的成員人數少，彼此之間的協調對應較為容易，特別是負責旋律的鋼琴與貝斯之間的互動，拉法若往往用高把位的獨奏，創造出低音大提琴少見的音色，在旋律和節奏的處理上和伊文斯交纏，兩人平行地在旋律中即興，卻又彼此牽扯影響，維持非常巧妙的平衡。鼓手保羅莫遜也絕非一板一眼地單調擊鼓，而是將鼓也當作一項能夠與鋼琴、低音大提琴對應的旋律樂器，三人同時參與即興，卻在張力與美感之間取得完美的平衡，這真不愧是我心目中最了不起的爵士鋼琴三重奏。